人活一世,沉沉浮浮,忽软忽硬。(我说的是心肠)
一味天真温暖,总觉得未经搏杀,也没真的面对过一些真相,如海上沙楼,回味只余“空”字。而历经世事,难的又在于这个“软”,从不吃亏上当,永远不败之地,听起来也是一个“惨烈”概念,并未被生活善待和回馈。
所以,何时软、何时硬,如何倾侧,怎样摇摆,真真是天平座爱讲的永恒话题。而中庸之道也在于分寸之间,知过犹不及,懂最后一根稻草。也是没有什么道理是可以放之四海而皆准。
所以试着写一下这个硬心肠系列,一起摇摆。不算吐槽,只是共勉。
经常看东京电视台的《跟拍去你家》节目,其中有一个栏目叫——“波澜壮阔的人生”。
实际上这节目总是令人绝望,大部分人住在杂乱的蜗居里,要么超负荷工作着,要么放任逐流的生活着,被社会规劝或束缚,用尽全力的挣扎也显得那么微不足道。很多人有悲壮的过去,惨痛的故事,用便利店的啤酒讲述着,不服的人总是遭到暴击,若你表现出幸福就总会遭遇不幸。但这依然是“波澜壮阔的人生啊”。在这些故事里,有身患绝症抗争到底、在舞台上燃烧殆尽的摇滚歌手,也有一再逃离最后孤独生活在荒岛上、但原宥了一切的老婆婆,还有熄灭梦想、决定踏实地去追求现世爱情的普通人。有人省吃俭用住豪宅,有人在豪宅垃圾堆成山,有人孤独终老,有人困于家庭……就是这样的众生百态,凝聚成的也无非几个字:众生皆苦。都不容易。所以最终音乐总是响起同一首歌,let it be,let it be.每一缕擦过你肩头的风,都是无言的人生。
若你问到我 2021 年感受如何,我同样会说出:这真是波澜壮阔的一年啊。
当你有了人生阅历,再看天道运行,或许能窥见几分规律。艮土八运逐渐退运,过往二十年的经验不再适用,因为潮汐星辰也在瓦解旧势力,重建新规则。曾以为努力就会有收获,曾以为日子总会一天比一天好,曾以为房子才是最硬通的保值,还以为一些意外总是电视剧中的桥段,也曾以为巨星们总会活成传奇——在即将结束的 2021 年,这些都开始有一些些不确定。如果你回顾这一年的新闻,你会发现,曾经的 money empire 开始摇摇欲坠,小而美重新焕发活力;有些厉害的行业消失了,年轻人正在从事你看不懂的职业;你以为的完美偶像破绽百出、依次崩塌;更让人担忧的是,世界上已经没有“不变”这件事,我们从来没有如此密集的迎接变动和挑战。而因为疫情,这个世界已经很久没有相互之间的物理来往了,连“远方”也不必在了。我们担忧,我们焦虑,就是因为在这样变幻规则的时间中,一时还没有找到自己笃定的位置。每当旧的秩序消失的时候,新的力量也在逐渐的生成。你只有保持一颗坚硬而勇敢的心,才能面对这一次又一次的出其不意。
我现在觉得,人有时不用关注那些宏伟叙事,更应该先从身边人的故事中得到一些启示。在即将过去的 2021 年,我自己的故事乏善可陈。貌似没变,又貌似变了。可能有很多人和我有同样的感受吧,那就是:我们不再野心勃勃,我们虽然没有完全躺平,但也松弛了许多。我前几天看了一篇文章,题目大概是《不再 996 之后,我寻找人生 kpi》,当时我戏谑的说这个作者其实还没想明白,人生怎么能有kpi呢,它实在是不可量化、不可考察的啊。可我明白那就是更多人开始真正的关心生活应该过成什么样子,就好像朋友圈里发的可能是一些华彩或美好时刻,而深夜痛哭的我们总是独自咽下那些复杂的感情默默回味,而现在,我们终于开始仔细端详那些“我没有在发朋友圈的时刻了”。
今年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,严重阻碍了我的“野心勃勃”,这让我变得温软了许多,对很多事情的看法也不再那么决绝。适当的拖延症是好的,因为——“时间总会给你答案”。心境的转变让我已经体会到了所谓“人生巨变”,仿佛在某一个时刻,过去的你已经过去,现在的你变得崭新。啊,这听起来就是新年的意义吧。每一年的我们都如此不同。“人生巨变”是真实存在的,在这一年,我的朋友中,有人失去了联系,有人失去了亲人,有人失去了财产,有人失去了健康。我们从未如此密集的体会到“失去”的意义。而我们这些活着的、侥幸的人啊,却更懂得了珍惜的意义。
我深深佩服我的一些朋友们,甚至直呼牛逼。人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刻变得格外坚强。我并无意用朋友们的人生巨变来讲述不痛不痒的故事,在他们经历了那些事情的时候,我也格外的受到震撼。命运总是随机的扔一只两只靴子,砸到谁的头上都是有可能,若从这个角度说,他人即自己。每当这个时刻我只能说“我在,我一直在”,而我更要明白,人啊,无论遭遇了什么,胸口依然要有个“勇”字,浮浮于贴。我们就是要硬起心肠朝前走啊。这就是【硬心肠系列】的终极所在吧。
我的朋友 A ,在今年遭遇了意外。你很难想象平时嘻嘻哈哈的一个年轻人,从 ICU 醒来就开始发自拍和继续工作。我们平时交集不算多,所以我更会受到震撼,那些发生过的事情是多么惨痛啊,而心中的痛可能需要更长久的时间才能治愈。而他能做到就是继续保持生活的热情走下去。我的朋友 B,不久前突发心脏疾病,现在说起来的云淡风轻,依然掩盖不住当时的惊心动魄。而手术之后没多久就继续上班去了——倒也不是说多么敬业,我更佩服的是他保持正常生活节奏的决心。当然,变化还是有的,可能以前觉得可以等一等的事情,那些“到时候再说吧”的梦想,都可以提前实现了。他现在的口头语是——“我都梗了,还不让我赶紧圆梦啊”。我的朋友 C,去年照片上团聚的人,今年已经离开了。我有时想,如果是我经历这一切,可能会哀哀怨怨大半年,哭泣和软弱都情有可原。但她有一种打不垮的意志在:生活越是苛待我,我越要活出精彩给它看。她控制哭泣,保持健身,不让悲伤扰乱节奏,给自己买新的礼物……我想,《乱世佳人》中的郝思嘉,就是带着这种“明天又是新的一天”的坚强,才有她独特的魅力吧。还有很多朋友,在聊天中,陆陆续续、后知后觉的才知道,他们有的离婚了,有的经济出了问题,有人像我一样生病,也有人正在找新的工作……但这些人啊,都在默默的硬起心肠,自己度过这波澜壮阔的人生起伏。
我们都在努力保持着正常生活的秩序,该吃饭吃饭,该睡觉的时候去睡觉,有时躺平一下,有时又特别卷。能够“保持正常”往往需要极大的毅力,是自己为自己设定的疆界,连自己都不容突破。我们就是在这样的时刻中,更值得被爱。“就是不服”四个字,总是贯穿了我们的一生。如果没有生活的重压,你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反弹到什么程度。虽然我们宁愿没有这样的重压。
去年跨年的时候,我在西湖边,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东坡那句古诗:惟愿我儿愚且鲁,无灾无难到公卿。可是如今,我又想起了尊龙在采访里说过的一句话:是啦,也有人说过知道太多不好,但我不想活在无知里,活在动物的恐惧里,想活在实现价值的满足感和足以慰藉他人的感悟能力里。愿我们继续带着那个“勇”字,带着“就是不服”的硬心肠,在这波澜壮阔的大时代中,找回和坚守自己的本来生活。
《生活,朴素且散发光芒》这是作者历时四年,访遍瑞典北欧大街小巷,选择了12个瑞典家庭,12 种生活态度,讲述了不喧嚣、不奢华的生活的样子。
世间潮汐起落,惟有热烈与爱与美可以抵挡。愿你朴素也可散发光芒,哪怕在困窘的境地也能动人心魄。来留言讲述你在2021 年经历的“波澜壮阔”的小事吧。新年之后第一周抽出十位读者送上这本新书。